无讳

【别后番外】兔子急了会咬人（中）

 

手下的人疼得连连吸气，碍于面子死咬着牙不肯喊叫出声，确是个有骨气的。

 

“有本事你就打，今天你打不死我，我就让你失业！”

 

这话一出，江楚言倒是卸了气劲，自嘲地笑了——对方能说出这种话，估计出门也不怎么带脑子，他和这么一个涉世不深的幼稚鬼较什么真儿。

 

江老师松开钳制，理了理衣襟，夹着演示用的笔记本电脑扬长离去。待他的身影彻底被门框清除，里面的人才听见走廊悠悠传回一句：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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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服管的学生他自然是不会再带了，但出了事，总要跟孔怀交代一番原因，这令江楚言颇为头疼。他不太想让孔怀知道自己连几个黄毛小子都管不住，更不想让那些难听的话传入师伯耳中。

 

江楚言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边思考该如何交代。

 

江老师离开后，机房里的三个人也吵了起来。

 

“岂有此理，他敢跟我动手，我现在就去告他！”

 

“消停一会儿吧你，还比不比赛了？你看看周围，都在安静做题，不管他的建议好与坏，你不想听应付过去不就完了？非要跟他打什么，现在闹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做题吗？”

 

“做题？老子早就不想做了，什么狗屁学校，说着校赛排名会决定导师分配，结果呢，我们成绩排第一，报了孔怀却被分给了他，一个计算机系的年轻教师，甚至都不是数学系的，那些排名靠后的队伍都分到了资深教授，是当我们好欺负吗？”

 

队伍里唯一的女生站出来说道：

 

“其实我们没你那么在乎指导教师，我俩只想好好比赛，拿到名次加综测分。之前你不服气，说要报复他以示对学校分配的不满，我们都配合你了，但没想到你这样极端且没有分寸，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比赛，我们是一个团队，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俩吗？我们无法与你这样的队友一同参加比赛，如果你不想比，那就趁早解散，我们再找其他队友。”

 

负责编程的同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他确实无法反驳女孩的话，干脆冷哼一声，破门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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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

 

难得消停一会儿的赵北鸢正在办公室里准备泡茶，还在犹豫今日是宠幸西湖龙井还是黄山毛峰时，一位不速之客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按理，学校有专门负责处理纠纷的人事，不该有人能直接找她。但人嘛，难免有不识时务的，赵北鸢并不意外，甚至自若道：

 

“这位同学看上去火气颇大，不如坐下喝杯茶，想要龙井还是毛峰？”

 

来人的气势被赵北鸢淡定的态度压去大半，深喘口气道：

 

“不用，我叫赵立新，我来就是想问问，学校说出去的话、发布的通知到底算不算数！”

 

“呦，还是本家。”赵北鸢泡了两杯茶，笑道，“什么通知，说来听听。”

 

“学校明明说在数模校赛中拿到名次的队伍可以优先选择导师，为什么我们选的孔教授却被分配给了一个新任职的小老师？”

 

赵北鸢倒是没想到，这事儿还和自家人有点关系。

 

“数模的事儿应该是孔教授负责的吧，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反映。”

 

“可那江楚言就是他学生，他这样安排，摆明了是要拿我们给他学生做垫脚石。我去找孔怀又能有什么用！”

 

赵北鸢暗自好笑，他这功课还是做得不足，既然知道江楚言是孔怀学生，怎么不知自己是孔怀妻子呢？找江楚言导师不管用，难道找他师母就管用了？

 

赵北鸢轻轻吹散杯面的袅袅云雾。

 

“那你了解这个年轻老师吗？”

 

“有什么不了解的，他才二十五岁，就已经留学回来当了老师，可谁看不出来这事孔怀的帮衬，不就是有背景嘛，能有多少真本事。以前还进过少管所，学校招老师的时候都不看履历吗？”

 

赵北鸢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愣头青的愣度。

 

“你看过他写得文章吗？认真听过他的讲授吗？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个靠人上位的绣花枕头？”

 

赵立新承认自己确实是先入为主了，但他仍旧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毕竟是学校对不起他在先。

 

“好，就算他有些能力，辅导竞赛也是需要积累经验的吧？他第一次带学生，怎么知道什么样的文章容易获奖，什么样的指导更高效？以前的学生都走过什么样的弯路？我们只是想跟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教授学习经验，作为校赛第一名的队伍，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赵北鸢点点头：

 

“不过分，那你的队友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

 

“我们解散了，现在就我自己，我会找到新队友。”

 

“好，如果你组了新队，我可以给你一个重选导师的特权，你不用担心其他老师名额已满的问题，我会帮你打招呼，但前提是，你选的新导师愿意接纳你。”

 

赵立新认为自己终于伸张到了正义，满意离去。赵北鸢无奈摇头，轻叹声气，抿一口茶。

 

唉，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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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赵立新的另外两名队友正在孔怀办公室里出卖他。

 

“孔教授，我们之前也不知道赵立新是这样的人，得罪了江老师是我们不好，现在也没脸再找他，我们打算再找个新人组队，您看能不能给我们重新安排一位导师？”

 

孔怀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实在分身乏术才将带队的工作分给江楚言。现在弄出这样的事，被人找上门来，难免有一丝疲备和不耐，便不打算跟这些小兔崽子周旋，干脆把话点破。

 

“呵，你们说得好听，归根结底也是不信任江楚言，想要借机换个导师，对不对？”

 

两个小孩儿显然没有想到孔怀如此直白，一阵尴尬的沉默，更印证了孔怀的指控。

 

“你们认为我安排他带你们是因为你们成绩好，最有希望拿奖，能够为他的履历增光添彩，是不是？”

 

这两位显然比赵立新有头脑、懂人情一些，连忙摇头，却听孔怀一声冷笑：

 

“我就是这么想的。”

 

“……”

 

二人懵逼。

 

“他马上要直评教授了，有一个国奖指导教师的名头，自然是好事。”

 

孔怀满意地看见这两个人表情越来越精彩，继续道：

 

“但他绝对有能力帮你们将获奖的等级提一个层次。这件事，你们是双赢。”

 

坐在孔怀对面沙发上的女生小声嘟囔：

 

“又没有对照组，谁知道他的功劳有多少。”

 

孔怀并未生气，他看了看电脑上的日期。

 

“你们现在应该是在省赛期间吧？出了分歧？只有两个人来找我，队伍都不完整了？”

 

到底是大教授，孔怀短短两句话就让小毛孩儿们彻底陷入了被动。

 

二人将暑期陪训到省赛选题，再到对CT切片的答案争论和机房的争吵，全部招给了孔怀。

 

孔怀知道了来龙去脉，无奈叹了口气，揉着眉心——这么点破事，也能折腾到他这里来，那小兔崽子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替人处理。

 

“你们队伍都散了，该是不打算完成省赛了吧？既然现在不用担心浪费时间，你们又觉得楚言是乱指导，那正好在我这儿好好算，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单凭计算、编程能力，孔怀对江楚言的信心比对自己都足。这些年，他虽对孩子吹毛求疵，却多是论文写作上的问题，至于科研中最容易出差错的技术流程方面，少年从未让他操过心。一开始他会在每周实验汇报时有意考察孩子编程和计算的细节，无数次的对答如流后，孔怀终于放心——有些假设检验、置信度验证不需他叮嘱，江楚言都会自觉做好，不需要他做老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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