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讳

温柔一刀

《魔尊创业未半而中道被捕》05

第五章 孽徒哪里跑

 

此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相貌上虽不及项楚歌优雅俊美,眉宇间却比他多了几分俯仰无愧的浩然正气。这样正派的气度,只消横眉一聚,便会让人下意识惭愧垂首。

 

但早已受惯这种目光的项楚歌只是微微愣神,很快便恢复了身为魔尊的嚣张气焰。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项楚歌试探后发现,面前这位看似仙风道骨的青年人其实是个连法力都没有的大头蒜!一介草夫,怎敢来挡他天下第一大魔头的路?

 

即便重伤在身,项楚歌自问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是绰绰有余。于是他气势汹汹骂道:

 

“好狗不挡道。”

 

长衫青年正是刚刚下凡的徐南归。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徒弟不认自己的准备,可真当这张从小恭敬到大的脸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徐南归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胸。

 

——老子挨了一剑零三千多脚下凡来渡你,是为了听你这孽障口出狂言的么!

 

小兔崽子,今日这顿打,为先师替你记着。

 

项楚歌以为对方不说话是被自己的霸气吓懵了,乘胜追击道:

 

“喂,听不懂人话吗!看见身后的尸体了?都是本座杀的,你再不走,本座就把你和他们凑一堆儿!”

 

项楚歌当然不会滥杀无辜,他只是希望这个弱鸡听了会被吓跑。虽然从气势上看,大头蒜并不像好欺负的人。

 

眉头皱得愈发紧凑,青衫男子一步步逼向徒弟,心里盘算着:一顿不够,得两顿。

 

不,三顿。

 

项楚歌不知如何,竟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凡人的咄咄目光吓退了半步。这一事实让他暗自气恼,当即朝对方放出魔气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徐南归没想到这孽障真敢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动手,看来今天饶他不得!

 

一声轻叹悠悠响起,男人后脖颈处有一道太阳形状的印记缓缓发光,半神之力瞬间充斥全身。只见他朝虚空伸手一抓,真气凝结的手掌已至项楚歌面前,轻轻一转,便揪着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吃了亏的项楚歌霎时亡魂大作,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是个半神之躯!

 

仙修的等级由弱到强分别是炼体、凝气、筑基、初成和大成,大成再往上,便是问鼎境,顾名思义,问鼎强者即为仙界翘楚。问鼎境又分为一到十重,十重强者更是凤毛麟角,很多小门派的掌门,倾尽一派之力,终身也只能修到问鼎七重而已。

 

问鼎十重,再往上,就是神了。

 

项楚歌能在外流窜至今未被捕获,靠的不单是荀榆运筹帷幄的谋略,更是他问鼎十重的绝对实力。若是公平单挑,这世间能赢过他的,屈指可数。

 

可面前这个人,是一招便知毫无胜算的人,哪怕他没有受伤,也绝不会有任何机会,这就是神和仙人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按理说,哪方有神现世,必然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可此刻被制服的项楚歌吃力偏头打量那男人——这世上,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道箭影划过,直朝徐南归面门掠去。男人偏头躲开,对项楚歌的钳制出现了一瞬的松懈。

 

远处的弓箭手正是荀榆派来保护项楚歌的得力干将。

 

危难当头,项楚歌哪会错失良机,他不顾重伤,立即催动瞬移逃出男人掌控,抱着云凝儿撒腿就跑。

 

几个黑影从虚空现身,凌空漂浮,不断向徐南归发动攻击,企图为他们的主子争取逃跑时间。

 

面对突如其来的帮凶,徐南归沉着依旧,不慌不忙。只见他步伐灵动,轻巧地避过所有攻击,猫捉耗子似的跟在徒弟身后,大有玩够再捉的意思。

 

众黑影也知对方实力高深莫测,眼见主子逃脱不过,干脆一个个俯冲而下,希望用身体甚至性命来拖延时间。

 

徐南归只冷冷一笑:

 

“就凭你们?”

 

话音刚落,黑影们全部像被定了身一样滞在空中,而控制了他们的徐南归本人,竟在不知何时再次现身于项楚歌面前,拦住了他的退路。

 

比之项楚歌气喘吁吁的狼狈,徐南归自在如闲庭信步,稳操胜券。他笑着慢慢贴近那个原地颤抖不住的身子,直至近可听见徒弟紧张局促的呼吸声,感受到孩子汗水蒸发的热气,才俯到人耳边轻轻说道:

 

“再跑一步试试?”

 

这样近的距离,对方想杀人不过举手之劳,他躲不过。项楚歌识相地放弃了挣扎。他敛起魔力,泄气地站在原地,闭上双眼,颇显乖巧。

 

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

 

早知道,这趟不该走得那样匆忙,至少应该多看一眼荀榆,和羽林堂里那些欠揍的孩子们。

 

忽然间,骨头撞地一声脆响,男人看见项楚歌矮下身去,跪得端正:

 

“这恶事都是我一人做的,我技不如你,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处置,但求你,求你放过身后的人和这个姑娘。”

 

一阵沉默。

 

低头把拳头握得青筋暴起的项楚歌不会想到,这句抛弃尊严的话,以另外一种方式救了他半条命。

 

徐南归再怎么相信徒弟的品行,也难免担心孩子被凡间的染缸侵蚀。初见之后,项楚歌毫不羞愧的粗鄙之语,动辄伤人的凶狠姿态,都让他气愤且害怕。

 

他气,气徒弟不知爱惜羽翼,自甘堕落。

他怕,怕徒弟真的罪无可恕,甘心成魔。

 

听见这句,男人才终于稍有宽慰,自家徒弟还不算坏进了骨子。至少,还有扒皮改造的希望。

 

“我只要你,无干者去留自便。”

 

顶尖的高手往往一言九鼎,项楚歌心中稍定,刚要叫护卫带凝儿回羽林堂,便听得——

 

“不,我不走,我要跟哥哥在一起!反正我已经没了亲人,大不了和哥哥一起死!”

 

“走!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咳——”

 

项楚歌本就受了重伤,又在徐南归的追捕下透支了魔力,云凝儿此番一激,让他再忍不住胸口的闷痛,咯出一口鲜血。

 

鲜血染在玄色披风上,瞬间消失不见,项楚歌只是不以为意地摸了一把嘴角,依然跪得挺直,不顾后果地再次强行动用魔力将声音扩大,对着那些黑影吼道:

 

“带她走!”

 

“哥哥!”

 

项楚歌嘴角的鲜血源源不断,擦也擦不净,如火山岩浆,狠狠灼伤了女孩儿的明眸。

 

小孩儿冲上去,展开瘦弱的双臂,挡在二人中间。

 

“哥哥是好人,你不能杀他!”

 

徐南归承认,再怎么生气,看到徒弟咯血的瞬间,还是难以克制地心疼了。罢,他有的是时间来追问原由,现在不是吓唬人的时候。徐南归绕过云凝儿,掏出一捆麻绳,在项楚歌身上打了个强盗结,然后拎着另一端,牵狗一样将人拽了起来。

 

“乖乖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人。”

 

项楚歌打不过,只能听之任之,对方主动说不会对其他人动手,他自然感激地配合。可是云凝儿显然不满意,挥着小拳头对男人拳打脚踢。但因为胳膊太短,被男人按住脑袋后,只能对着空气张牙舞爪。

 

“坏叔叔!你要带哥哥去哪儿?你不许伤害他!”

 

大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项楚歌再是无法无天,也不敢跟神级强者这样叫板,好在这狗男人似乎没有要为难小凝儿的意思,他也只好在一旁胆战心惊地默默听着。

 

徐南归对这小姑娘颇有好感,面对云凝儿的无礼嗔怪,他只是不以为忤地微微一笑:

 

“别怕,本座只是找个地方给他上——堂——课——”

 

最后这三个字被男人咬得又重又长,长到项楚歌克制不住地狠狠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一群解了定身术的黑影集体跪在一个少年面前:

 

“军师,属下无能,没能救下魔尊。”

 

“可看清去向?”

 

“西南方的小树林,但那人不知用了什么隐匿的术法,属下们跟到树林后便再也感知不到魔尊的气息了。”

 

荀榆向西南方极目远眺,掌心凝出紫色的火焰,一个符咒出现在指尖,嘴里嘟囔两句咒语,符咒瞬间燃成灰烬。随着灰烬归入尘土,众人看见的不是占卜的结果,而是自家军师嘴角流下的一行血红。

 

一个黑影连忙上去搀扶,却被拧紧眉头的荀榆立掌挡住:

 

“无事。”

 

接连三次卜算,皆以反噬告终,荀榆没有气馁。他再次沉眸运气,三颗精血从指尖甩出,溅在悬于空中的纸符上,红色符文闪烁两下,到底黯淡下去,与此同时,荀榆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

 

他算不出那人分毫!就连他家大人此行吉凶也卜不出来……

 

“军师!”

 

少年最终还是被属下扶住,面色如土,不甘地望向西南方:

 

“天命难违……回堂里,从长计议。”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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