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讳

温柔一刀

《魔尊创业未半而中道被捕》01

第一章 表里不一二当家

 

午后正晴,羽林堂练武场里列阵待训的少年们群龙无首,面面相觑。复责教习拳脚功夫的魔尊大人及与他如影随形的二当家一同消失,已是本月第三次了。皮猴子们一致认为,其中必有猫腻。

 

关于两位大人的去向,听话的孩子还在练武场七嘴八舌地小声编排,不听话的两个旷训少年已经壮着胆子溜到军师荀榆的书房外,撅着腚,趴墙角偷听了。

 

“军师……军师轻点儿!”

 

书房内,一位相貌俊美的男子发髻散乱伏在案上,头顶砚台,快要抽成鸡爪的手握着毛笔,还要一笔一划地抄写经书。

 

再仔细看,不难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瘦弱少年。少年一手揪着男子的发髻,一手包着男人的毛笔,一笔一划地教人写字。如果再仔细些,还能看见这少年双眸虽亮,却无半点焦距——他竟是个瞎子。

 

“你握着我的手就好好握,攥这么紧做什么,疼死了。”

 

“在下目不能视,不束紧点儿怎知大人写的对错,万一您又写一篇咒骂属下的檄文,属下也不能辜负您的勇气不是?”

 

军师荀榆是这羽林堂的二当家,也是全教上下唯一的教书先生,身负扫盲重任,而此刻,他正如往常一般特殊关照大当家这个头号文盲。

 

“教你这么多年了,还给我倒下笔,让你多誊几遍,还有脸困了?”

 

项楚歌已经坐在书房里抄了一上午经书,此刻手指僵麻,头脑昏沉,刚想趴下昼寝片刻,就被这人揪着头发滴溜起来,疼得他直流眼泪:

 

“那你也别薅我头发啊,弄乱了跟孩子们说不清楚。”

 

被叫做军师的少年满头黑线,暗骂自己不长眼,怎就选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

 

“头悬梁锥刺股,懂否?大人若是再打瞌睡让砚台掉下去,休怪属下把您头发吊房梁上。”

 

项楚歌看见裹脚布一般没有尽头的经书和手下鬼画符一样的狗爬字,绝望哀嚎:

 

“要不你把我脖子吊房梁上算了。”

 

“美得你,上吊也得给我把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再去!”

 

……

 

“我是不是眼花了,桌上那个痛哭求饶的是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堂主?”

 

门外的两个少年一个揉眼睛,一个目瞪口呆。

 

“堂主可能是双胞胎。”

 

“可军师明明一直对堂主十分恭敬,这……”

 

“军师可能也是双胞胎……”

 

吱呀——

 

书房的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两个少年看见面色不虞的二把手握着折扇笑眯眯地大步走来,不自觉地开始振动——全堂上下,谁不怕荀榆,更何况在他们刚刚亲眼见证了连大当家都要在这狗东西手下撒泼求饶之后。

 

“太闲了?”

 

“不是,不是,我们只是路过,路过。”

 

羽林堂的少年们都知道,这个只听命于堂主的瞎子军师,从来不是好惹的角色。

 

“哦,原来是路过。”荀榆虽是瞎子,常年眯着眼睛,但他行动间毫无滞涩,说话时还会将头瞥向对应的方位,“那就再给我演示几遍,你们是如何用这种优雅的姿势走路的。就从门口这条长廊上,走够一百个来回,我便信了你们。”

 

二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一直是撅着屁股弓着腰偷听,现在要用这种姿势走上一百个来回,腰断不断放一边,让人看见以后还混不混了!?

 

小崽子们连忙跪下求饶:

 

“军师,我们知错了。”

 

荀榆笑面依旧:

 

“三柱香内,这里不会来人,若是拖久了——后果自负。”

 

“……”

 

屋外,两个少年弓着腰,走两步便要摔一跤,磕磕绊绊,灰头土脸。

屋内,魔尊大人苦着脸,写一个字便骂两句,嘟嘟囔囔,外强中干。

 

……

 

三柱香后。

 

“报——”

 

羽林堂的探子一路疾行,最终在荀榆书房外稳稳立住。他余光看见两位同门做贼一样走来走去,好奇又想笑,却不敢在荀榆书房门口放肆。

 

“报告军师,百里外有一村庄被山贼洗劫,属下在附近发现了淮山派的门人。”

 

屋内的项楚歌一听“淮山派”三个字,当即来了精神,不顾荀榆的威胁整理好衣衫,跟人一同出了房门。

 

“暗中再探。”

“什么方向?”

 

项楚歌和荀榆同时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指令。显然,大当家想要上去就是干,二当家打算继续猥琐发育。

 

荀榆面色不善地斜了项楚歌一眼,但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驳斥项楚歌的权威,只黑着脸立在男人身后,任凭自家主子问出了案发地的全部讯息。

 

探子走后,项楚歌回到书房,看见荀榆能拧出水的脸色,难免有些腿软:

 

“那个,我想去看看。”

 

项楚歌表面恭敬,但心里暗骂:若不是你荀狗头手里有压制老子修为的镇魔符,老子才懒得回来跟你废话。

 

“项楚歌!”荀榆很少气到直呼其名,“你知不知你项上人头有多值钱?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摆在那儿,只要出现,必然会有人把脏水往你头上泼?你知不知道羽林堂才五年积蓄,还远不足与天下的名门正派对抗!”

 

“我知道。”项楚歌低着头,摇荀榆的衣摆,“我只在附近看看,不凑近行吗?我会穿斗篷的。”

 

“在旁边打探消息需要亲自去吗?我给你养这么些暗探,是让你晚上挨个宠的吗?你穿个斗篷是会隐形还是怎么着?”

 

操心老妈子越说越气,抬脚便是一记恨铁不成钢的回旋踢。

 

“啊——”

 

项楚歌登时捂住胸口,在墙角里挣扎嚎叫。

 

荀榆一脸嫌弃:

 

“装也装得像点,我踢你胸口了吗?再说我踢到你了吗?”他是个术士,单论战斗力,和项楚歌差着十万八千里不止。莫说这一脚没踢到人,就是踢结实了,也很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项楚歌却似中了什么致命攻击,整个人虚虚地贴在墙上,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

 

这样的魔尊到底是有些骇人,荀榆察觉到不对,箭步上前,将人搂进怀里。

 

“大人!”

 

手筋被挑,修为尽废后,项楚歌足足瘫痪了三年,每日全靠荀榆伺候。直到后来他选择修炼魔功,又在荀榆的帮助下学会了禁术后,才终于重新站起来,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走路。

 

代价是每个月要经受三日生不如死的销骨噬心之痛。

 

项楚歌这一叫,荀榆以为他发了症,连忙上前查看。怎料项楚歌虚晃一枪,趁少年搀扶之际,一把抢来了荀榆手里的镇魔符,一个瞬移,夺门而出。临走,还不忘回头冲他摆个鬼脸。

 

房外两个累成狗的少年被一个冲出的黑影撞翻在地,“诶呦”声四起。

 

“什么玩意‘嗖’的一下。”两个孩子一边揉屁股,一边哀嚎。

 

荀榆一人赏了一脚:

 

“那是你们堂主,不是什么玩意。”

 

“是,是。军师恕罪。”

 

荀榆望着自家主子离去的方向,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现在怎么办,您不是不让堂主去吗?”

 

少年异眸流转,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

 

“还能怎么办,调动人马暗中保护,在羽林堂里,他就是天,任何人不得质疑堂主决定。还有,今天的事你们俩若敢说出去,我让你们回来在这门口走一年。”

 

“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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