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讳

温柔一刀

《魔尊创业未半而中道被捕》02

第二章 孽徒又跑了

 

【神界】

 

九重天上,云宫高阁,烟雾缭绕,一切都仿佛静止般宁静。空旷的净室刻满了阵纹,一个面如白玉的九千八百岁老青年徐南归苏醒过来。

 

十年,他这一坐如羽化登仙,一梦十年。

 

十年的闭关让他的修为更进一步,嘴角勾起一抹欣慰。徐南归有些迫不及待见他的宝贝徒弟,向那小兔崽子展示自己揍他的力道又能更大些了。

 

为了彰显自己作为师者的威严,青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学着自家师尊装腔作势的模样,一边闭目享受着实力增长带来的舒适,一边张口使唤徒弟:

 

“取为师的仙丹来。”

 

没有预料中那句乖巧的“是”,反而响起了阴阳怪气的声音,来人似在捏着鼻子学女人讲话:

 

“使唤人家做事,也不知叫一句宝贝儿,好生不解风情。”

 

青年满头黑线,混账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几年不收拾,非但成了女装大佬,更是连师尊都敢调戏了!?好在他刚出关心情尚佳,眼睛也不睁地回道:

 

“好,取为师的宝贝仙丹来。”

 

“……”

 

听见对方沉默,闭着眼睛的青年愈发不悦:

 

“怎么?三天两头给我找事儿我还没处置你,现在叫你递个东西也使唤不动了?”

 

岂料对方画风突变——

 

“不错,威风不少。”

 

声音总算正常,青年却下意识一凛,根本开心不起来。这清新脱俗高贵冷艳一听就能让他浑身作痛的魔音绝非出自那孽障之口。

 

是师尊!

 

青年道士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激灵,谨慎地揭开颤抖的眼皮,师尊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如染血的末日,直挺挺戳入眼帘。

 

扑通一声,前一刻还威严地盘膝而坐的青年此刻仓惶地跪到冰凉如水的白玉地面上:

 

“南归拜见师尊。”

 

无意识骂了师尊的青年低眉俯首,瑟瑟发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以表忠心。

 

徐南归,九重天的南山道人,南天门新晋的掌星仙倌,而他面前身披锦绣红衫,头戴炽焰凤冠之人,正是他喜怒难测的师尊,南天门日月星三君之首,九阳真君,独炎。

 

十年的闭关于天神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低着头不敢喘气儿的徐南山此刻十分纳闷儿,这弹指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等候自己出关的人不是吩咐好的徒弟,而是八百年不曾见面的师尊。

 

难道是那孽障贪图自己的仙丹,携宝潜逃了?

 

说起徒弟,上次见师尊,还是为了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孽徒擦屁股。

 

说起这孽徒他就来气,那不要命的小兔崽子平日就喜欢在自己的南星殿里耀武扬威,他想着孩子本性不坏,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也便由他去了,没想到竟惯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胆大包天到背着他去偷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

 

太上老君,那可是三清之一的老神仙,连自己见了都要恭恭敬敬行跪拜礼的存在,那个缺心眼儿的傻玩意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胆敢觊觎人家的宝贝。

 

这孩子若光是坏也就算了,还蠢得要命,偷东西之前也不知用脑子好好想想,垂涎太上老君丹药的神仙不上一千也有八百,老神仙若是没点儿防范措施,炉灰都得让人家偷没了,哪还有渣给他剩下?

 

认路靠太阳的路痴徒弟,毫无准备地闯进了人家的院子,生生在老君的八卦阵里迷了路。更要命的是这货迷了路不知躲藏,缺根筋似的假装成误入庭院的游客,文质彬彬地跟人家药童问路,被药童逮个正着。

 

若不是他及时搬来师尊救场,那傻玩意差点儿被老君拿去炼丹。

 

九阳真君虽然护短,但性格泼辣,教徒手段简单粗暴,也是众神皆知的事。最终,这件事以他们赔礼告罪,小兔崽子禁足八百年而告终。回家后,可怜的徐南归因教徒不利之由,被独炎判了一同禁足。

 

在净室里闭关攒了八百年的灰尘之后,徐南归终于能出门看看太阳,结果一睁眼,就又看见了阎王一般的师尊。

 

真晦……啊不,真是荣幸之至。

 

徐南归总觉得他家神通广大的师尊有读心之术,为防止再来一次禁闭,连忙恭敬低头,把“晦气”二字毁尸灭迹。

 

独炎看着八百年未曾见过的徒弟,嘴角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徐南归怕极了这种微笑,仿佛他做的一切都被他家师尊尽收眼底,下一刻就是不容辩驳的审判。

 

好在师尊似乎不打算计较,手一翻,递过来一颗赤红色的丹药。

 

这是独炎亲自炼制的九阳归元丹,徐南归准备的耀星小还丹与其相比,实属萤火见皓月,登不上大雅之堂。

 

徐南归刚解除戴罪之身,一时不知师尊有没有彻底原谅他,故而虽然渴望这颗固本培元的丹药,也只是偷偷咽了口唾沫,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刚才还唤人拿丹药来,现在为师给你送来,却又不接?”

 

徐南归既冤枉又委屈,谁不知道他九阳真君喜怒无常,万一师尊只是试一试他的悔过程度,自己敢接丹药立即引来一顿暴打怎么办?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再说他接了这丹药,岂不相当于使唤师尊给他递东西?他长了几个脑袋够这么作的?

 

青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十分靠谱。自我告诫道:不能接,打死都不能接,得让师尊知道自己重新做人的决心!

 

独炎看着地上被自己调侃得不知所措的小徒弟,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终于大发慈悲不再追究。男人将丹药捏在指尖,揉了揉徒弟的头发,而后突然扳住徐南归的下巴,迫使低垂着的头抬成仰视他的角度,不由分说将丹药喂了进去。可怜徐南归还没好好品尝师尊的“关爱”,丹药就已经在口腔化开了。

 

不多时,他的实力竟也隐隐有再次突破的架势,这是自己那颗小还丹绝对无法带来的效用。

 

来不及为自己实力的提升欣喜,徐南归就着跪地的姿势,对着独炎深深一拜,恭敬道:

 

“多谢师尊赐药。”

 

独炎依旧保持着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温不火道:

 

“莫急着称谢,为师还有好东西与你看。”

 

说着,独炎从怀里掏出一面金框铜镜,镜面上刻着复杂的符文。

 

灵虚宝鉴。

 

徐南归的心瞬间紧了起来——他家师尊除去喜怒无常之外,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恶习,便是日常正话反说。

 

青年听见“好东西”时,就已经有不详的预感了,眼下又见师尊掏出劳什子般藏着的灵虚宝鉴,这种预感更加强烈。他谨慎抬头,带着求教的目光看向独炎。

 

独炎歪嘴一笑,挥袖一抹,宝鉴的铜面中立刻浮现出生动的画面。画面中的地方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激战,地上血流成河,伏尸遍野,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萧条凄索。

 

尽管已经飞升数千年,徐南归仍可断定,宝鉴里显现的地点正是凡尘人间。他久居神界习惯了安逸祥和,面对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难免让他心生抵触。

 

他疑惑地将目光移向凤冠男子,不懂师尊为什么让他看这些。

 

“急什么,精彩的还在后面。”独炎仍旧保持着瘆人的冷笑。

 

徐南归此刻冷汗如瀑,被师尊这一句话吓得小脸儿青一阵白一阵。后面精不精彩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眨眼间,画面中就出现了人烟,一道黑影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尸体上掠过,身后追着无数白衣道士,从服饰的花纹上看,至少是五六个门派的联军。

 

黑影似乎受了伤,行动略显滞涩,很快就被联军团团围住。

 

荀榆说得果然没错,他一现身便被那些正道团团围住。

 

“项楚歌,你从前打着淮山派的旗号四处为祸,滥杀无辜的事,有神君做主没人和你计较,但你不老实躲着,又出来屠云家村满门,现在还要将最后一个幸存者也杀人灭口,正道容你不得。交出手里的孩子,给你个痛快的死法。”为首的白衣率先开口。

 

项楚歌本来只是来这里打探淮山派的消息,为复仇收集证据,谁知正撞见一群仙门弟子为了争抢村庄里唯一幸存者大打出手。他不知道这孩子哪里重要,但就是不想让小姑娘落入他们手中被人利用。

 

即便有荀榆的威胁在畔,项楚歌也还是没克制住体内行侠仗义的贱骨头,冲上前便是一手“拿来把你”,行云流水地将小孩儿薅到身边。原本吵得火热的名门正派瞬间一致对外,追了他八百里地。

 

这下好了,身份一暴露,屠村的罪名不请自来。

 

不过被冤枉这件事对项楚歌而言与吃饭喝水无异,人心的成见高于泰山猛于虎,他不愿浪费无谓的口舌。

 

黑影似乎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兜帽下传出朗朗笑声:

 

“仙君说笑了,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实在不懂,单凭您手下的这些垃圾,能奈在下何?”

 

听到这话,众白衣都被噎住,黑影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彬彬有礼,可这内容……

 

众人面面相觑,青红交接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嗤笑反讥:

 

“死到临头还如此狂妄,雨林血魔,你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狼狈模样,今日我们就要为枉死的弟兄们讨个公道。”

 

黑影似乎很讨厌“雨林血魔”这个称呼,久久没有回应,一时间气氛压得极低。

 

就在白衣联军蓄势待发,打算将这个恶贯满盈的魔徒捉拿归案之时,黑影那温和有礼的声音再次响起

 

“执迷不悟。”

 

众人本想反驳一句,执迷不悟的明明是你,可当他们看见黑影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直藏于黑暗的俊俏容颜时,全都木头一般呆在了原地。

 

这拨人都是各门派的新秀,没有参加五年前诛仙会的荣幸,谪仙公子美如画的传言早被埋葬在了那个心死灯灭的白日里。

 

项楚歌比原来更好看了。肤如白玉,眉似远山,长身如修竹,薄唇似弯弓,目光炯炯,灿若星辰。若非亲眼所见,这样一副容颜很难与江湖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雨林血魔”联系在一起。

 

而此刻,神界中被迫观战的徐南归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正是自己那个不知死活凭空消失的孽徒么?虽然只有七分相像,但既然师尊特意来让自己观赏,必然是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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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日报》今日头条:凡间惊现神界在逃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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