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讳

【别后番外】兔子急了会咬人（下）

俩学生被拘在孔怀这儿做题时，江楚言正在年轻教师的公共办公室里发愁。此时他被刺头学生撩起的怒火已消得七七八八，开始苦兮兮地思考如何向孔怀解释自己连三个小毛孩儿都搞不定的事。怒发冲冠时丧失了理智，说不怕对方向上反映，可冷静下来想，上头是孔怀，他怎能不怕？

 

考虑到那几个兔崽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尿性，江楚言合理怀疑他们现在已经在办公室里控诉自己了。

 

游戏曾是他缓解压力的唯一途径，奈何上次的欺瞒事件后被孔怀彻底禁游，江楚言还因此产生了几周轻微的戒断反应。走投无路之下，他开发了一个不浪费时间、无需破财、也不伤身体的减压新方法——玩笔盖。

 

无论是那种厚重笔盖开合时的清脆，抑或是金属螺纹摩擦时细微的呻吟，都令他身心舒畅。

 

虽亦是陋习，却总胜过半夜被窝里打游戏，林初之和孔怀乐意惯着，各给他买了好几款限量钢笔，以至于，把孩子骄奢到，几千、上万的笔，就在笔筒里随意插着，平均每0.7年就要玩坏一根。

 

此刻，心情低落的江某人将不善的目光聚焦在倒霉的笔筒上，笔都害怕。江楚言随手抓起一支幸运的MontBlanc大班149，扭开笔盖，又旋上，一边反复折磨今日的幸运儿，一边皱着眉思索。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自问，这几个月不说为了他们废寝忘食，也绝对算尽职尽责，处处忍让，可谓仁至义尽。那三个白眼狼没感恩戴德也罢了，竟然还反咬一口，狼心狗肺。

 

他自身是个极重情义的性子，理解不了这些利益至上、薄情寡义的行为。孔怀于他有教导、提携之恩，他始终感念着，偶尔男人疾言厉色，出手不顾轻重，他都不敢生怨。在男人面前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更别提指着鼻子骂人了。可反观他教出这几个……

 

就算只是竞赛辅导，露水情缘，也不至于恶语相向吧？究竟是他不似孔怀那般有手段，还是学生不似自己这样虔诚？

 

想了很久也没个结果，烦躁的人儿干脆放过被自己抓乱的头发和不堪，不再纠结——左右也想不出来，不如先把师父和师伯的任务做了，等着船到桥头自然沉，师伯要打要罚，他总归只有乖乖受着的份。

 

这么想着，江楚言往电脑旁一凑，检查显示屏旁贴得满满当当的便签，上面都是他近期的任务——

 

·完成论文二审意见回复

·将青年基金的项目申请书写完交给师伯审核

·提交本周文献阅读报告

·给数模竞赛学生修改论文

·整理师伯上课所需材料

·死活题10页

·弈城上完成一局实战对局

·研究北斗杯决赛棋谱

·和磊哥一起的体能训练

……

 

便条上面有一只凶恶的狼头，右边写着“做不完扒了你的皮”，下面是一只微笑的狐狸，左边附着“差一样你知道后果”。这两幅简笔画是以前江楚言工作疲倦时，趁休息的空挡随手涂的，完成后他觉得莫名像师父和师伯，便在旁边添了这两句话，贴在电脑上，时刻提醒自己——想活命就别偷懒。

 

这么多年了，江楚言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高压的生活，可当他发现这满满一排任务清单根本见不到底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地牙疼了。

 

江楚言一手捂着腮帮，另一只手拨开笔盖，将“给数模竞赛学生修改论文”这一项潇洒划去。

 

恰在此时，手机屏幕亮起，“师伯”两个大字映入眼帘，惹得江老师心内一紧。

 

“在办公室？”——孔怀总是这么开门见山。

 

“是，师伯。”——不论相处多少年、关系如何亲近，江楚言总是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拘谨和恭敬。

 

“来我办公室一趟。”——语气不善。

 

“是……”——不管过去多久，江楚言还是对这句邪恶的话怕得要命。

 

 

 

【孔怀办公室】

 

江楚言没有想到，一进门等着他的，不是劈头盖脸的责骂，而是猝不及防的道歉。

 

失去负责编程的队友后，队伍的计算能力大打折扣，负责建模和论文的二位在孔怀眼皮子底下算了近一个小时也没个结果，最终还是孔怀看不下去，亲自下场，耗时五分钟，替他们验证了江楚言的结果。

 

事实胜于雄辩，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刚入职的年轻教师拥有扎实过硬的专业能力，以及认真负责的教学态度。他们也终于确信，之前的争吵是真的为了成就他们，而非赵立新说的“对他们之前无礼行为的蓄意报复”。这二人对江楚言的不满有大半都源自赵立新的撺掇，并不深入，接受事实后很快转变了态度，对江楚言深鞠一躬：

 

“之前对您出言不逊，是我们目光浅薄，真的对不起，请您原谅我们，我们还想继续跟您做竞赛，想要征求您的同意。”

 

两个人比五星酒店前迎宾的礼仪更加虔诚，维持着90°的鞠躬，大有江楚言不答应就不起身的架势。

 

可惜世上有很多事，都没有后悔药可言。江楚言脾气虽好，却也不是谁都能拿捏的软柿子。他给了这三位很多机会，在事情没捅到孔怀这里前，一切都好说，那些明里暗里的手脚可以私下解决，一句道歉完全可以弥补裂痕。但现在既然闹上了台面，他今天就算被孔怀责骂，也不会再接手这队学生了。

 

“抱歉，我资历不足，二位另觅贤师吧。”

 

“这……”

 

两个学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江楚言没再分神给他们，而是径直走向孔怀，恭敬点头致意：

 

“您找学生。”

 

孔怀冷冷一眼，不满与责备浓如实质，似原子弹爆炸后含量超标的辐射能，尽数压在一人身上，把孩子吓得冷汗直流，浑身的汗毛依次炸了一遍。

 

好在孔怀终究疼他，没当着学生的面骂人，而是对这些不能入他眼的闲杂人等下了逐客令：

 

“之后会给你们安排新老师，回去等消息吧。”

 

二人虽有不甘，但也能感受到办公室内诡异的氛围，让人浑身发颤，不敢多留，识相地道谢离开。

 

没了外人，孔怀谦和君子的戏份彻底扮完谢幕，换上严师面具闪亮登场。见师伯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在嘴角，江楚言在一旁深吸口气，将手心里的汗水蹭在裤子上，认命地跪在了墙角。

（未完）

这篇番外分（上、中、下、完）【对就是我太墨迹了没写完/(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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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有彩蛋，是楚言自制的“师伯狼”与“师父狐狸”便利贴实拍照！但是不在本章彩蛋，而是在这里《魔尊》06【点击带下划线的链接，然后赠出粮票，查看该文章下面的彩蛋即可~】